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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22日 星期四

看不到「巴萊」的《賽德克.巴萊》(上)「太陽旗」

 
 
魏導,謝謝你。你讓歷史直接逼視到我們面前,讓我們不得不正視那段荒謬且充滿衝突與血腥的歷史。但除了「如實敘史」的歷史教育功能外,經過坎坷的十二年,花了破台灣影史紀錄七億台票拍出來的《賽德克.巴萊》,應該還能有些什麼吧?

如果只是《赤壁》般的灑狗血「擬歷史片」那也就罷了,但魏導自己說《賽德克.巴萊》是一部「史詩」片,而它就應該除了「史」外,也有「詩」的成份在裡頭。它不是歷史紀錄片,而是電影。電影就應該要有電影的想像、電影的取捨、電影的刻畫,而非無所不包、全盤皆談。若是片名叫「霧社事件」,那我可以接受這種敘事手法,但這部片叫《賽德克.巴萊》,我看不到「巴萊」的意義,而只看到多到漫出電影院的血漿。⋯⋯

「巴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應該不是那麼簡單的用人血去讓自己走向祖靈之地吧。魏導想從文化的意義去談蕃人出草的內涵,但卻又被「起義」的傳統歷史評價所制約,於是,「巴萊」便在兩者之間游移不定,甚至陷入一團迷霧之中,難以自拔。

我所期待的魏導不應該是吳宇森等級的導演,而是更高層次的電影創作者。其實魏導有很好的機會去探討「巴萊」的意義,也就是莫那.魯道與花岡一郎在溪澗畔的談話。這可以是傳統與現代性的對話,但魏導卻讓它變成莫那.魯道的說教,而身為現代性師範教育下的一郎,卻簡簡單單的被說服了。魏導認為他的觀眾們會那麼輕易被說服,結果觀眾跟魏導眼中的一郎不一樣,大家還是對為什麼要出草?為什麼要把日本人趕盡殺絕而議論紛紛。

現代性真的那麼好背離嗎?我看不到花岡一郎與二郎的掙扎,他們很輕易地接受了莫那.魯道的感召,褪去那身日本的獸皮,換上賽德克的靈魂。但真的是如此嗎?觀眾們有拋下他們的現代性,受到魏導淺薄敘事的召喚嗎?我想,大多數的觀眾在看完電影之後,和我一樣的茫然。

魏導有他自己背負的使命,他想完整地呈現霧社事件,但在意種整細節的同時,卻忘卻了電影的背後的本質與目的。缺乏背後的深度,讓《太陽旗》淺薄的可怕。像那一幕賽德克小孩在殺害他們的日本老師時,他們談的竟然是老師打他們,而他們要報仇,這讓我想起文革時鬥老師的紅衛兵,可怕的讓人不寒而慄。如果這是歷史,那我可以接受,但我相信這是導演自己編出來的橋段,我沒辦法接受這種鋪陳,電影也不需要這種橋段。

甚至連莫那.魯道都顯得淺薄。莫那.魯道明知會失敗,卻仍然決定帶著一族老小去見祖靈,這不是簡單的事,但魏導電影裡的莫那.魯道卻好像不經思考、沒有掙扎,便突然地就揭竿而起。電影中莫那.魯道性格的單薄與突兀,讓他看起來不像是隱忍四十年的英雄,而像一時蠢血沸騰的小丑。至於日本人的角色就更不用提,他們不是扮演文明的教化者,就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其餘的就只像是打獵時被屠戮的山豬、飛鼠,連《1895》裡的日本人都比《太陽旗》中來的高明許多。魏導太過於執著於重現歷史,而讓他忽略了歷史是由「巴萊」們所創造的,但《太陽旗》至始至終卻讓我看不到「巴萊」。

因為魏導要「如實陳述」,所以血漿的量一定不能少。昆丁塔倫提諾的血漿也用的很多,但是他的東西看起來就是美、就是讓人有感覺,而魏導的東西,卻是讓人不忍卒睹。兩者的差別是,昆丁塔倫提諾以暴力、血腥去強調他的美學意念,但魏導的血漿只是反映蕃人出草的實況,雖然血可以讓「巴萊」們跟祖靈在一起,但這些血漿也用不著灑上那麼多吧。梅爾吉勃遜的《受難記》,讓人看到耶穌被打的皮開肉綻、痛苦萬分的殘酷,卻讓「受難」的意義完全被鬼隱,而《太陽旗》的格局卻也不過如此,除了片中的陣陣血腥、滾滾人頭除讓人感覺不舒服外,但「巴萊」到底是什麼?是散場後,許多人想問魏導的問題。

其實我不應該那麼早下定論,或許我的種種疑問會在《彩虹橋》被一併解決,我期待魏導可以如我所願,而我也一定會去看《彩虹橋》。希望,以上感想都只是我的多慮罷了


2011.9.15于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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