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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4日 星期日

Dream Field(2)


成德大學的棒球校隊成立並不久,若把社團時代就算做校隊歷史的一部分,也只不過是五年的時間。五年前,棒球隊以社團的名義存在著,並沒有正式有規模、訓練的球隊,人手也不是很足夠,每當比賽總是臨時東拉西湊組成一隊雜牌軍就上陣挨打。但棒球是一種精密的團隊運動,雜牌軍不但欠缺球技,在團隊默契更差,出外比賽通常都是以輸個一屁股坐收。

這樣湊合著比賽的日子大約過了一年多,直到當年的社長劉坤佑和現任隊長文政霖兩個人莫名其妙突然棒球熱血沸騰,聯合起學校裡的壘球社團,一起向學校爭取蓋一個棒壘球場地。從此開始,成德大學棒球隊的命運突然地出現了轉機。成德大學並不是以體育為主的學校,學校的校地不算太大,校長與董事們常喊著沒錢,對學生的要求自然是以官腔官調來加以搪塞。得不到學校的善意回應,劉坤佑反而更積極地投入抗爭之中,竟也搞了個千人連署要求學校興建棒壘場地。這一鬧,竟還鬧上了報紙的地方板。不過,抗議的聲浪雖然浩大,學校方面仍然未予回應。

有句老話叫:「天助自助者。」這種天人感應式的銘言,在這已除魅的時代裡,總會讓一些理性主義者聽到後嗤之以鼻。但成德大學棒球社就是那麼的好運,在劉坤佑、文政霖等人與校方周旋之際,體委會竟搞了個「振興棒球運動」計畫,其中有一項子計畫是「補助各大學院校興建或改善棒壘球場地」,近來鬧上新聞的成德大學,也得到體委會與教育部各十萬元的補助。此消息一傳到棒球社人的耳中,讓所有人的士氣為之一振,馬上又發起一人一信塞爆校長電子信箱的活動。這下子換學校方面陷入了兩難困境之中,一來蓋個簡易球場並不是二十萬就可以打發的,除了興建要花錢之外,之後對球場的養護才是一大工程,必須投入大筆的額外資金。但政府好不容易可以給學校額外的資金,如果是以前,學校可以私下用偷天換日的手段把經費挪做他用,可是這次上頭不但規定必須「專款專用」在「振興棒球運動上」,學生們的請願運動又鬧的沸沸湯湯,學校也不敢冒然把這筆錢吃掉。

事情的轉機也發生在與今天類似的三月天。這天,成德大學棒球社社長劉坤佑、副社長蘇宗治、總務鄧致祥、公關文政霖,還有另外三位壘球系隊的領導者被請到副校長辦公室裡。秦副校長早已一臉鐵青地高踞座上,學生們才剛坐定,他就直接開口說道:「你們這樣搞,學校的聲譽都被你們搞壞了。你們知不知道網路上把我們學校講的有多難聽?學校被講成這樣,你們難道會覺得很高興嗎?」

這種下馬威式的說話法是秦副校長的慣用伎倆,但劉坤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除了是棒球隊社長,當年也可是演辯社的一份子。他不待副校長把話講完,直接站起來抗聲道:「這不是我們的問題!是學校根本不聽我們的聲音,我們不得已才訴諸網路和媒體。」

副校長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陣青一陣紅,就只差沒拿起桌上的水杯擲向劉坤佑。此時一旁的類似秘書身份的纖細女性突然開口緩頰道:「唉呀,同學們就別那麼嗆了,現在副座這不就在給你們回應嗎?」

已經有點按捺不住的鄧致祥本來想發言,硬是被文政霖用力拉了一下衣服,示意要他別講話。副校長喝了口面前擺放的茶,眼神一使,會到老闆意思的女秘書遂起身,將文件發給學生們每人一份。

文件上寫著斗大的幾個字:「成德大學簡易棒壘球場興建與養護計畫書」。

女秘書不待同學們翻閱,開口說道:「學校方面經過長時間的研議後,由總務處與體育室擬定了這份計畫書,同學們可以看一下。基本上學校已經決定在旅遊管理學院大樓的預定地上興建簡易棒壘球場,大概在今年暑假過後就會完工。這次找你們來,是希望你們也能參與這個計畫,並且告訴你們使用者的權利與義務。」

這典型的官方說法,聽在在座眾人的耳裡,也真是無比的諷刺。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校方拿了政府的錢,校方也不會告訴大眾:「我們本來沒有蓋球場的意思,要不是剛好有政府的補助,學生們再怎麼吵都是沒有用的。」至於球場的用地「旅遊管理學院大樓」也只是N年前所開的芭樂票,在那個大學爆炸的年代,學校為了吸引學生和官方補助大唱遠景,當年規畫這幢大樓將成為四個系、六個所的專用大樓,幾個寒暑過去了,現在只不過成立了兩個新系和三個若有似無的所,學校光付人事費用就付的焦頭爛額,哪還有額外的錢來蓋大樓,未來少子化的趨勢更讓成立新系所成為不可能的任務。或許是哪個校方高層靈機一動,想到:「既然蓋不了大樓,就蓋球場吧!」學校的如意算盤打的可真精明。

副校長仍然扳著臉孔,整個人駝著背縮在辦公椅裡,有如一頭饑餓的野狼,狠狠地盯著學生代表們看,這表情讓人看起來覺得甚是厭惡。副校長眼見沒人發言,緩緩地開口道:「我就直接跟你們明著講吧,學校幫你們出錢蓋球場,但也希望你們不是平白無故的受益,而是希望你們能幫忙學校爭取榮譽。簡單的說,校長希望你們可以打出像樣一點的成績,否則未來學校可能把場地收回另行他用。我有看過你們前兩年的成績,這能看嗎?真虧你們還敢跟學校吵。」

女秘書也在一旁幫腔道:「就是啊,同學,你們要珍惜得來不易的場地啊。」她一邊說,又拿出一張文件,放到會議桌中央。「這是使用的合約書,學校方面除了球場的硬體設施外,球場的養護工作希望由棒球社和各系系壘來負責,合約每年一簽,如果學校方面覺得養護不周或是場地有其他用途,可無條件解約或收回場地。」

看著桌上的合約,社長阿佑按捺下他滿心的不悅,勉強地在臉上擠出笑容對眾人說道:「謝謝學校方面有這樣的善意回應,之前替學校造了那麼多麻煩,也真是有些對不起師長們。學校方面有心幫我們蓋球場,我們當然樂意不過,但也希望學校方面能蓋一個完善的場地,而不是敷衍了事。這份合約我們會詳讀過後再給副校長答覆,而工程的進行,我們也會與學生會一同進行監督與參與。不知副校長想法如何?」

阿佑不愧是政治系的高材生,一席話下來,不卑不亢,既恭維了學校一番,又不失之前強硬的立場。副校長眼見學生代表的態度放軟,也虛偽地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其實都是誤會啦,大家講開了都沒事了,反正我們就照合約走,一切都好辦。」總之,長達幾個月的抗爭,竟在這不到十分鐘的會議中就解決了。學校撥款的效率頗快,沒幾個禮拜就看見各種營造機具轟隆隆地在球場預定地上施工,幾個月過去,一座嶄新的簡易棒壘球場就這樣落成了。學校盡完了責任,義務就落到棒球社身上,雖然有標準的場地可以練球,但球隊最後能有如今的規模,這又是學長們一番努力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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